" [" Z" w* X: b' ?3 G 我跟天池說，等他們回家的時候給他們一點(diǎn)錢吧，太可憐了。兩人都是殘疾，這日子根本想不通怎么過。 # Q. t) Y. i$ A! U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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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池點(diǎn)點(diǎn)頭沒說話，緊緊擁著我。 - O0 f+ l+ b1 a; \
' @# X/ Q% M. N; T8 c 第一年的除夕，天池說胃疼沒吃下晚飯回房睡覺去了。我讓媽媽熬點(diǎn)大米粥也跟著進(jìn)了房。天池躺在床上，眼里還憋著淚。 1 x$ y# ?- f$ N/ i$ w+ I. |+ c8 G" v6 P
我說天池不帶這樣的，第一年的除夕就不跟我們一塊吃晚飯，還跑房里這樣。好象我們家虧待你似的，一過節(jié)你就胃疼，哪有這樣的事情？其實(shí)我知道你不是胃疼，說吧什么事？ 1 u. Y) n, O0 M& X V L! n- x! K* y. K
天池悶了半天說對不起，他只是想起堂叔和堂嬸還有他死去的爹娘。他怕在桌上忍不住，惹爸媽不高興才推說胃疼。 2 ]% i( }, r4 [! S3 E4 D! r+ _
1 Z1 n9 X/ c4 g. ^- d 我摟著他說：真是個傻孩子，想他們我們過完年看他們?nèi)ゾ统闪?，再說我也想知道他倆是怎么過日子的。 ' x3 F: M* r( H) q; q 9 R8 A& _7 W$ A! b* H. ~9 k 天池說算了，那條山路特別難走。你會累著的，等以后路通了我們生了小孩再帶你去那看他們吧。 0 F$ W! N6 T& J
/ i: B6 g$ a, K 我心里想說：等我們生小孩的時候他們還不一定在呢！但沒敢講出來，嘴上說給他們再寄些錢物吧！ 6 k) k. R: N- w. F# z$ x. Y, x- V4 K u% B! a2 h
第二年的中秋期間我正巧在外出差，中秋節(jié)那天又回不了家。我特別想天池和爸媽，我就跟天池煲電話粥。 : X5 A0 l5 i3 l5 H5 z
9 B: _5 ~1 S2 }4 K( p- ~ 我問天池想我想得睡不著怎么辦？天池說就上網(wǎng)或者看電視，再不行就睡那睜著眼睛狠狠得想。 ' v, A* C# m7 e# k) q/ a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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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晚，我們直到把手機(jī)聊得發(fā)燙沒電為止。 + y, [% K: ]% r1 y% O( b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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躺在賓館的床上，看著窗外圓圓的月亮，我怎么也睡不著。睜著眼睛流著淚想天池、想爸爸、想媽媽。想到天池估計(jì)也沒睡著，說不定正在網(wǎng)上神游。翻身我也打開電腦，重新申請了一QQ號名叫讀你，想捉弄一下天池。查了一下，天池果然在，我主動加了他，他接受了。 / t! a+ r9 A3 D4 R& H ' `# [; R9 V& i( U) {- A; [% m我問他：這樣一個萬家團(tuán)圓的好日子，你為什么還在網(wǎng)上閑逛呢？ ! b& \7 r" \5 c7 {" B; x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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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說：因?yàn)槲依掀旁谕獬霾?，想她睡不著覺所以就上網(wǎng)看看。 9 m9 a8 W: }1 Z U* x+ W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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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挺滿意這句話，接著又打出：老婆不在家，可以找個情人代替，比如說網(wǎng)上，聊以自慰一下。 7 b% U' L) }! [0 E# f2 U8 \4 z4 i: M" C1 C
半天他才敲出一行：如果你想找情人的話，對不起，我不是你找的人，再見。 $ r# s- {- b, B7 e1 W
8 Y1 e, Z1 N8 e4 @ 對不起，我不是那個意思，你別生氣。叭叭叭，我趕緊發(fā)過去。 , J4 M" }- N+ y; e T# \; T0 h1 Q# M$ M) q9 ~ 過了一會他問我：你怎么也在網(wǎng)上閑逛呢？ ( w8 G" q3 j7 n, D& U( I/ w" x% V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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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說：我在外打工，現(xiàn)在想爸爸和媽媽。剛剛和男朋友通完電話還是睡不著，就上網(wǎng)了。 * x3 U' n+ N0 V+ j x: X: _+ V ! J& T+ W/ q0 ^. w! N# |2 d 我也想我爹和娘，只是，親在外，子欲養(yǎng)而不能。 ( H8 v1 R- e' M2 E( q3 y! d9 H2 w ) k( u5 w$ M/ j 親在外，子欲養(yǎng)而不能。怎么講？我把這句話又重復(fù)敲了過去。我有點(diǎn)莫明其妙，天池怎么說這樣的話？ 1 g$ f" W3 h8 I4 } y! p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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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叫讀你，我今天就讓你讀一次吧。有些事情放在心里很久會得病，拿出來曬曬會舒服些，反正你我也不認(rèn)識，你就當(dāng)作聽一個故事吧！ + e. P+ S* y: o0 u3 v% G; \& _5 D7 a
于是，我意外地知道了天池一直隱藏在內(nèi)心的事情。 - D. R) ~( f% W% s/ w1 h5 _; l$ q2 O' I1 O1 Q$ X7 n0 Q
30年前，我爹快五十了還沒娶親，因?yàn)樗热臣由霞依镉指F沒有姑娘愿意嫁他。后來，莊上來了個要飯的老頭還攙著個瞎眼的女人。老頭病得很重，爹看他們可憐就讓他們在自家歇息。沒想到一住下那老頭就沒起來過，后來老頭的女兒就是那瞎眼的女人嫁給了我爹。 , c! |- N3 ~" P8 P4 y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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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年生下了我。 + B& O4 p8 |: I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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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家的日子過得很清苦，可我從來沒餓過一頓。爹和娘種不了田，沒有收入就幫別人家剝玉米粒，一天剝下來十指全是血泡，第二天纏上布條再剝。為了我上學(xué)，家里養(yǎng)了三只雞，兩只雞生蛋賣錢，留下一只生蛋我吃。娘說她在城里要飯時聽說城里的娃上學(xué)都吃雞蛋，咱家娃也吃，將來比城里的娃更聰明。但他們從來都不吃，有回我看見娘把蛋打進(jìn)鍋里后用嘴舔著蛋殼里剩下的蛋清，我摟著娘嚎啕大哭。說什么也不肯吃雞蛋了，爹知道原委后氣得要用棍子打娘。最后我妥協(xié)，前提就是我們?nèi)艘粔K吃。雖然他們同意了，但每次也就象征性的用牙齒碰一下。 $ s$ v: d$ D- t) B , V1 P% j0 S7 G2 @ 莊上的人從來不叫我名字，都叫我是瘸瞎子家的。爹娘一聽到有人這樣叫我必定會跟那人拼命。娘看不見就會拿了磚塊亂砸，嘴上還罵著：你們這些殺千刀的，我們?nèi)诚梗彝藓煤玫模筒辉S你們這樣叫喚。將來你們一個都不如我娃。 6 t* p# i/ h i6 [1 N- d
0 a! N/ [" f7 D$ i 那年中考，瘸瞎子家的考了全縣第一的喜訊 讓爹娘著實(shí)風(fēng)光了一把。鎮(zhèn)上替我們家出了所有的學(xué)雜費(fèi)，送我上學(xué)的那天爹第一次出了山。上車的那會，我眼淚撲剌剌的直掉，爹一手拄著拐一手替我擦淚：進(jìn)了城要好好學(xué)，以后就在城里找工作娶媳婦。別人問起你爹娘你就說你是孤兒，沒爹娘，不然別人會看不起你。特別是娶不上媳婦，人家會嫌棄你。誤了你娶媳婦，我都無臉去見老祖。 ) q* }4 Q1 {* m* f% X5 ~$ P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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爹！我讓爹別在說了，這是什么話，還沒有用呢咋就不認(rèn)爹娘呢？娘也說這是真話，要聽。你不記得在學(xué)校里嗎？只要說你是瘸瞎子家的，別人就會拿白眼擠兌你。剛開始連老師都不喜歡你。以后，你帶了城里媳婦回家就說俺們是你的堂叔和堂嬸。娘說完就在那抹淚。爹說，不要把媳婦帶回家，一帶回來你娘忍不住就會露餡的。然后往我懷里揣了十個熟雞蛋就拖著娘走了。 8 F8 W6 Y b5 E" X 5 `. E! l+ z% o" @ 我的眼淚也撲剌剌地往下掉，殘疾不是他們的錯，那是老天對他們的不公。但他們卻生了一個完美的天池給我。這個傻天池，這樣的爹娘，無法再完美了。我很生氣，他怎么就這么小看我呢？ 2 p" D w* S3 t# t( Z 6 Q! r& q2 z+ G/ G( ? 那后來，你就告訴你媳婦他們是你堂叔和堂嬸？我敲過去這句話。 $ }3 U7 R, _$ L% N0 b+ f0 O6 _ 9 ?6 s4 y: E1 P# E 本來我不信。媳婦找的是我又不是爹娘，為啥爹娘都不能認(rèn)呢？不過我在外十年，爹娘一次都沒去過我的學(xué)校。第一年工作，我想帶他們進(jìn)城玩玩，他們都不肯，說讓人曉得我爹娘是殘疾人會在我臉上抹黑，影響我娶媳婦。一輩子都在山里了不想出去了。娘還說她就是從城里來的，也沒啥意思。 / Y, n+ D, A0 B4 q/ u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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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來，我談了第一個女朋友，當(dāng)我認(rèn)為時機(jī)差不多的時候，就帶她回了趟家。誰知到家后，她晚飯都沒留下吃一頓就走了，我追出去她說，和這樣的人過日子她一天都過不下去。 $ e! u5 }% h) Y0 Q) L8 j, F& }4 Q還說我們家基因有問題，以后的小孩肯定也不會健康。我氣得讓她有多遠(yuǎn)滾多遠(yuǎn)。回到家，娘在那哭，爹也罵我。說我不聽他們的話，非要斷了咱家的香火不可。 2 e. B4 H) E! A5 T& t3 F( S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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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來，我遇上了第二個女朋友，就是現(xiàn)在我的老婆。我很愛她，做夢都怕失去她，她們家又很有錢，親戚都是些上等人家，有了前車之鑒我很害怕只能不孝了。但是一到逢年過節(jié)我就想他們，心里堵得慌，難受。 1 y# x, S8 ~; O L ( G! {/ J$ X) S. `6 w- t7 \ 那你從來就沒有告訴過你老婆？也許她不計(jì)較這些呢？ 4 U8 D* @* H% ~/ U5 o! K9 _0 R$ e
我沒說過，也不敢說。如果她同意了我想我岳母也不會同意的。我和她們住在一起，岳父在外是有臉面的人。如果爹娘來了不是在他們臉上抹黑嗎？我也只能在出差學(xué)習(xí)的時候偷偷回去看上兩眼。謝謝你聽我說了這么多，現(xiàn)在我的心里舒服多了。 1 C' L8 ^/ ^* v! m! X1 k/ n% b5 C/ q9 ^0 d* b- I3 V; P% K
下了網(wǎng)，我依舊沒有覺意。都說兒不嫌母丑，狗不嫌家貧，看看我們都做了什么？我理解天池的無奈，也了解他爹娘的苦衷。但他們不知道卻將無辜的我陷入了無情無義的逆境之中。 * s7 Z% V' [) O4 T! L" r7 f' `9 X% o V8 a% T
天將放亮?xí)r，我敲開了部門經(jīng)理的門，告訴他下面的事情請他全權(quán)處理，我有點(diǎn)非常重要的事情盡快要辦，一切就拜托他了。然后簡單收拾一下行李我就直奔火車站。還好，趕得上頭班列車。 [2 X; ^( ?7 x" i4 C) W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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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條山路確實(shí)很難走。剛開始腿上還有點(diǎn)勁，后來腳上磨起了泡我就再也走不動了。正是中午時分，太陽又曬得厲害，我只有喘氣的份。背來的水差不多快喝完了，我也不知道下面還有多少路程要走。脫下鞋子擠了水泡，那一會疼得我都哭出聲來，真想打個電話讓天池來接我回家，最后還是忍住了。從路邊揪一把蘆葦花墊在腳底，感覺腳上舒服多了。想到天池的爹娘此時還在家勞作著腿上忽的一下就來了勁，站起來繼續(xù)往前走。 5 C* G" y. V8 ]' N. M* }4 N% V" Y ; S h2 D- x: B# ^* k- f 當(dāng)老村長把我領(lǐng)到天池家門口的時候，那一片燒得紅紅的晚霞正照在他們家門口的老棗樹上。棗樹下坐著堂叔，哦不、是天池的爹，爹比結(jié)婚時看到的老多了，手上剝著玉米，拐杖安靜地倚在他那條殘缺的腿上。娘跪在地上準(zhǔn)備收曬好的玉米，手正一把一把地往里擼。 f; _' s a) y5 C* x
/ o3 B) j9 C1 }6 H6 c 這，宛如一幅畫，而畫中便是這世上最完美的爹娘。 . I, y' c2 e& r# t6 ~5 `0 X% U _6 S: u- y# b
我一步一步地往他們跟前走著，爹看到了我，手中的玉米掉在了地上，嘴巴張得老大，吃驚地問：你、你咋過來了？ 4 O% Y* t" {/ E1 U ' K( S; Z; I! |% s) V 娘在一旁摸索著問：他爹，誰來啦？ - o3 c9 o1 Z% c" x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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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、天池家的。 $ j5 i( t/ w3 h. z" i+ \3 z1 }( A. i m2 t! m- T7 j0 V |
?。≡?、在哪？娘驚慌失措地找著我的方向。 ; E$ n @* E0 x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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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彎腰放下行李，然后一把抓著她的手，對著他們，帶著深深地痛、重重地跪了下去：爹！娘！我來接你們回家了！ ( O/ e. ]( e: y% }2 ~# U! C
* w2 _, a: M8 D4 }# y7 a 爹干咳了兩下，淚無聲地從爬滿皺紋的臉上流出。 # V% n6 m/ q% i! f1 M) _6 a8 E9 e4 Y. Q. V5 m$ f
俺就說，俺的娃沒白養(yǎng)阿！娘把雙手在自個身上來回的搓，然后一把抱住我，一行行的淚水從她空洞的眼里熱熱地流進(jìn)我的脖子里。 7 X5 A0 v4 A; d7 [7 e5 ?0 g$ ^' _. x$ ^% A9 p" X) U) ^
我?guī)У镒叩臅r候村里是放了鞭炮的。我又為爹娘風(fēng)光了一次。 0 e8 Q, c: v+ x4 z0 v / J% g7 {( K! s7 w 當(dāng)天池打開門，看到一左一右站在我身邊的爹和娘時吃驚不小，怔怔地愣在那，一語未發(fā)。 ) K9 O; y" q; @6 O6 a: D/ t r( Y. y: ]. l1 ? I5 M
我說：天池，我是讀你的人。我把咱爹娘接回來了。這么完美的爹娘，你怎么舍得把他們丟在山里？ 9 Q: T; R' u1 |* t6 H. T* j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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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池泣不成聲，緊緊的抱住我，像他娘一樣把一行淚流進(jìn)我的脖子里。作者: 龍悅 時間: 2008-10-24 23:04
太感人了，找個這樣的媳婦祖宗積下的德啊，現(xiàn)在哪里還有這樣美麗心靈的女子啊。